在大眾“排放門”丑聞之后，出于環保、政治因素等多方面考量，歐盟和美國不約而同加強了對汽車制造商的監管，加大處罰力度。日前，歐洲議會在法國斯特拉斯堡通過了一項旨在防止大眾柴油車排放作弊丑聞重演的新法規，歐盟委員會由此獲得了對汽車制造商的處罰權，排放不達標的車輛每輛最高可罰款3萬歐元（約合人民幣23萬元），并可要求車企召回。與此同時，美國紐約州一家聯邦上訴法院作出裁定，推翻了美國高速公路安全管理局（NHTSA）關于無限期推遲增加新車罰款的決定。這樣一來，如果汽車制造商未能達到美國年度燃油經濟性目標，他們將面臨更嚴厲的處罰。NHTSA去年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汽車制造商因未達企業平均燃油經濟性標準（CAFE）而支付的罰款累計已超過8.9億美元。

      歐盟委員會獲得處罰權

　　新法規的通過使得作為監管機構的歐盟委員會權力進一步增強，這項立法也使得歐盟委員會的職能與美國環保署靠攏。在去年12月與歐洲議會達成協議后，歐盟各國政府均表示支持新法規，并將于今年5月22日正式批準該法規。

　　新法規取代了2007年歐盟法律中規定的部分條款，意在實行更為嚴格的市場監管，新增內容包括：允許總部位于布魯塞爾的歐盟委員會針對已經獲得批準的新車進行排放測試；若有環境或安全方面的擔憂，允許單個歐盟國家召回在歐盟其他地方獲得批準的車輛；由負責新車授權的各國主管部門進行“同行評估”；強制要求汽車制造商公開軟件協議（以正面對抗大眾等公司使用的排放作弊技術）。

　　事實上，2015年9月大眾“排放門”丑聞在美國曝光后不久，歐盟委員會就開始采取行動，并于2016年1月提出了一些新的監管規則，不少內容納入了此次最終版本的法案中。不過，還有一些提議未被采納。例如，歐盟委員會提議禁止汽車生產商直接為實驗室測試埋單，轉而要求他們向第三方檢測機構提供資金，而后由國家機構將這些資金用于支付測試費用。但這項條款未能通過歐盟多國政府的審查。

　　新規填補排放監管漏洞

　　大眾集團的排放作弊行為，不僅導致了歐盟850萬輛柴油車大召回，也促使歐盟的政策制定者們努力修補監管漏洞。由于歐洲大約一半的汽車都是由柴油驅動，因此有害氣體排放問題尤為突出。與汽油車相比，柴油車排放的二氧化碳量較低，但氮氧化物排放量較高，導致的城市污染更加嚴重。許多歐盟成員國都出臺了清潔空氣計劃，旨在減少因有害氣體導致的疾病和過早死亡。

　　大眾“排放門”帶來的另外一個深遠的影響在于，它直接改變了歐盟新車的排放測試規則。歐盟從去年開始將汽車的排放測試放在實際道路上進行，而不是僅在實驗室。“這項改革確實彌補了汽車測試系統的缺陷。”近日，歐洲消費者組織在一封電子郵件聲明中表示，“歐盟的權限得到強化，這也是對各國監管機構給予本國汽車制造商優惠待遇的一種威懾。”去年9月開始，全球統一輕型車排放測試規程WLTP以及真實駕駛排放測試RDE取代了歐盟之前的NEDC測試。

　　當前，在歐洲進行汽車尾氣排放數據評定的例行做法是，各大汽車制造商委托第三方機構對其產品進行尾氣排放檢測。在這個過程中，很難說不會有“貓膩”，而監管機構也無法有效核實車企和第三方機構提交的排放數據是否屬實。未來，歐盟各國將成立一個獨立的汽車尾氣排放檢測中心，并且每年對上一年度道路上行駛的車型至少抽取20％進行檢測，而歐盟各國之間可以互相對結果進行審議和監督。對于尾氣排放超標的車型，歐盟有權對車企直接征收罰款，用以補償涉事車主、加強環境保護工作以及市場監管等。此外，2019年歐盟所有新車都要配置油耗儀和變擋指示裝置。

　　美燃效超標罰金增兩倍

　　與歐盟不同的是，美國針對燃油經濟性不達標的新車的處罰由來已久。自1975年美國國會制定企業平均燃油經濟性標準（CAFE）以來，一旦低于NHTSA設定的年度CAFE目標，則每差0.1英里/加侖罰款5.5美元，再乘以該車型的年度銷量。近年來，捷豹路虎和戴姆勒成為未達CAFE標準而交罰款最多的汽車制造商。例如，捷豹路虎為其2013年款輕型卡車燃效不達標繳納了1400多萬美元的罰金。

　　2012年，奧巴馬提出到2025年，車企在美國市場上所售新車的平均燃油經濟性應達到54.5英里/加侖（約合百公里4.3升油耗）。2015年，美國國會要求所有聯邦機構更新他們的民事罰款規則，以反映通貨膨脹情況。NHTSA提議將每輛車的每0.1英里/加侖差額的罰款提高到14美元。2016年7月，奧巴馬政府管理下的NHTSA在《聯邦公報》上發布“漲價”公告，未達到CAFE標準的罰款額將從5.5美元上漲到14美元。也就是說，一款車的燃油經濟性每低于燃效標準0.1英里/加侖，則車企就需要付出14美元乘以該車型銷量的罰金。罰金幾乎上漲兩倍，對于車企來說是很大的負擔。

　　2017年初特朗普入主白宮后，開始逐步清算奧巴馬政府的政治遺產，包括上述草案。2017年7月，特朗普管理下的NHTSA“改弦更張”，宣布將無限期推遲實施上述罰金翻倍的草案，理由是市場環境發生變化，如果還執行這一決議，將導致車企的民事罰款金額每年增加3000萬美元。對此，紐約州、加州、佛蒙特州等五大州在紐約州的聯邦法院提起訴訟，稱NHTSA此舉違法，還有3家環保組織也起訴了特朗普政府。

　　白宮“縱容”車企被打臉

　　對于未達到燃效標準的車企，特朗普政府意欲“寬松處理”：今年3月底，NHTSA對外表態稱徹底取消更高額度的罰款規定，保持現有的每差0.1英里/加侖就罰款5.5美元的水平。對此，紐約州司法部部長發言人艾米·斯彼特尼克稱，如果NHTSA要維持標準不變，紐約州將采取行動阻止這一行為。

　　日前，聯邦上訴法院終于作出判決，NHTSA的這一決定被正式推翻。這是對特朗普政府氣候和環保政策的一次挑戰，也是美國環保組織以及部分州政府的勝利。在法院的判決結果下達后，斯彼特尼克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說，更高的罰款規定現在已經正式生效。“燃油經濟性標準懲罰規則是一項常規措施，它將保護消費者的經濟利益，同時減少碳排放。眾所周知，碳排放會危害我們的健康并加劇氣候變暖。”他還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正如我們所說的那樣，當特朗普政府將特殊利益置于公共健康和環境之上時，我們會把他們告上法庭，歷史終將證明我們是正確的。”

　　包括美國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NRDC）和生物多樣性中心在內的多家美國環保組織肯定了聯邦上訴法院的判決。“新的罰款規定將迫使汽車制造商讓他們的汽車變得更加清潔高效，而不是在他們達不到燃效目標時給他們‘開后門’。”NRDC律師艾琳·古鐵雷斯表示，“沒有理由讓汽車制造商以一種廉價的方式不遵守燃效標準。”

《電鰻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