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角色、模擬場景、多角度表演……新技術正在刷新人們對舞臺呈現的印象，隨著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混合現實(MR)技術手段越發呈現出和藝術融合的趨勢，科技的深度介入會對舞臺表演產生什么樣的影響，是否會帶來顛覆性的變革?

        昨天舉行的本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藝術與科技論壇”上，與會者提醒，新技術能豐富創作手段激發藝術家的靈感，也能給舞臺帶來新的體驗，但是不能濫用“技術好奇心”，使用技術必須服從戲劇自身的審美和表達規律。

舞臺需要技術帶來新體驗，但別只強調“技術好奇心”

        新科技帶來了表演藝術發展的新趨勢，在本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上，特設展區、項目創投會，藝術與科技論壇都成了技術派的“秀場”。

        來自世界各地的技術研發團隊和程序藝術家紛紛拿出最新產品，其中不乏畫面酷炫的VR影像，也有強化互動體驗的浸入式VR產品。演藝項目創投會上，法國DV劇團的線下多人VR互動體驗《黑色迷宮》、芬蘭虛擬馬戲團的AR+VR體驗《超感官：虛擬馬戲村》等讓人眼前一亮;藝術節交易會現場，“VR+表演藝術”展區里，高清8KVR呈現的現代舞《留給未來的殘影》，VR“預體驗”版沉浸式戲劇《愛麗絲冒險奇遇記》等也吸引了眾多參觀者。

        毋庸置疑，VR、AR等技術正帶來表演藝術領域的一系列變革，但業內人士也提醒，一味追求新技術，甚至將技術當成藝術作品的賣點，反而容易踏入“技術陷阱”。

        英國好奇指令劇團CEO杰克·洛導演的《蛙人》結合了VR技術與戲劇，在墨爾本藝術節、挪威卑爾根藝術節上受到關注。新作《空中盛宴》則采用AR技術與實物相結合，作品由英國國家話劇院沉浸式敘事工作室委約創作。盡管多次在作品中探索新銳技術的融合，但杰克·洛提醒創作者必須關注藝術本體，不要被新技術“花”了眼。“技術只不過是藝術家手中眾多的工具之一，表演藝術創作中最關鍵的還是講一個好故事，帶動一種情緒。”

        面對技術的快速刷新，藝術家需要有創作“定力”。“2000年我們熱烈討論‘多媒體’，但現在這些技術已經淡出話題中心。”澳大利亞墨爾本藝術節聯合藝術總監吉迪恩·奧巴扎內克認為，單純以技術來定義內容失之偏頗，因為每一項新技術都有“炒作周期”。技術一旦無法達到預期效果時，它的發展很容易進入低谷期，這時候你的藝術表現又該何去何從?吉迪恩·奧巴扎內克透露，澳大利亞一項投資150萬美元的新技術項目最近被迫擱淺，因為專家評估它無法如預期那樣展現出城市真實的一面。“普通觀眾并不在乎作品中采用了什么技術，他們更在乎的是藝術體驗，并通過作品與藝術家拉緊一道聯結情感的鎖鏈。”有學者提醒創作者，不要濫用觀眾的“技術好奇心”，如果不能在觀眾體驗上做好文章，那么必將自食苦果。

技術尚不成熟，反而給藝術家提供了更多的創作空間

        新技術融入表演藝術的道路并非鮮花滿地，也有荊棘與雜草。在昨天的論壇上，中央美術學院設計學院教授費俊提到幾次“不愉快”的VR體驗，稱其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引起身體不適。他坦承，目前大場景VR技術仍處在游戲領域的探索中，表演藝術方面投入的資本和人才還很匱乏，很難達成商業閉環，更談不上大規模應用。

        業內人士指出，藝術家和技術團隊不必急于開發終端，而應重視虛擬科技在現實物理空間中的運用，使之成為觀眾在特定空間里體驗交互性的良好載體。“新技術研發日新月異，新專業名詞層出不窮，AR、VR、MR等等公眾經常混淆，業界也不得不用‘X’來概括現有或未來將出現的技術手段，但‘R’(現實)才是最重要的核心。”費俊認為，表演藝術結合技術的最終目的，并不是讓人們躺在椅子上與世界互動，而是讓人們回歸到現實世界。

        前不久，孟京輝導演的浸沒式戲劇《成都偷心》上演，嘗試了新技術在劇場中的實際應用。8600平方米的劇場被分隔成168個演出空間，融合了表演藝術、空間視覺藝術、聲音藝術、攝影藝術、多媒體影像、音樂、現代舞蹈等多種藝術形式。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副教授王之綱參與設計，他介紹了這臺戲劇創作的過程。“戲劇導演會有常規或者傳統的敘事方式，新技術可以提供豐富的創作靈感，但必須服從他對戲劇表達的總體觀念。”他認為，技術與藝術的融合有一個漸進的過程，藝術家不應坐等新技術的降臨。“在一項項技術定型成熟之前，藝術家反而擁有更多的空間，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在作品中嘗試融入各種技術，呈現出多元化的創作成果。”

《電鰻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