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是中航信托股份有限公司(簡稱“中航信托”)發行設立的“中航信托·天垣20A045號房地產開發股權投資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簡稱“中航·天垣20A045號”)到期的日子，但這一天投資者并沒有拿到相應的本金和利息。《經濟參考報》記者從相關投資者處獨家了解到，“中航·天垣20A045號”產品涉及的福州“大東海世茂”項目出現問題，并非完全受行業發展問題影響，與中航信托項目合作方涉嫌通過偽造盜用公章，私自將原本應分配至福州葦渡企業管理有限公司(簡稱“福州葦渡”)共管賬戶的億元資金“截胡”，或有關系。與此同時，在信托剛性兌付潛規則被逐步打破的背景下，“踩雷”中航信托產品的不止個人投資者，百大集團(9.030, -0.06, -0.66%)、安克創新(72.980, 2.58, 3.66%)等多家上市公司也被“拖累”。

        合作方涉嫌偽造盜用公章

        “中航·天垣20A045號”延期

        “我是2021年在中航信托設在上海的財富中心買的兩年期信托產品，當時共花了300萬元。除第一年拿到70萬元的本金和利息外，截止目前再也沒有收到一分錢。”家住江蘇的齊先生向《經濟參考報》記者表示。

        相關資料顯示，“中航·天垣20A045號”2021年4月16日發起設立，信托計劃預設存續期限24個月，截至目前存續規模3.336億元。信托資金主要用于：作為有限合伙人，向合伙企業實數出資不超過4.95億元，并由合伙企業按照《合伙協議》的約定以股權方式直接投資于平臺公司，并通過平臺公司福州葦渡實現對項目公司福建海茂時代置業有限公司及標的項目的投資;認購中國信托業保障基金有限責任公司管理的信托業保障基金，認購資金額為信托計劃資金規模的1%等。信托計劃成立后，中航信托依據信托文件以及交易文件約定，各期信托計劃資金由受托人集合運用，信托資金通過有限合伙企業持有福州葦渡49%股份，福州葦渡持有福建海茂時代置業有限公司50%股權。信托投資款計入注冊資本和資本公積，資金最終用于福州“大東海世茂”項目開發建設。

        然而，今年4月14日，中航信托在僅向相關投資者提供的臨時信息披露報告中解釋稱，2021年下半年起受國家宏觀層面對房地產市場管控政策趨嚴影響，房地產行業整體下行，且項目交易對手世茂集團出現流動性問題，本項目工程竣備時間略晚于計劃時間，且與合作方對項目資金分配未達成一致，故本項目暫時無法進行分配。

        但記者從相關投資者處獲悉，中航信托曾經在2022年12月30日的項目臨時信息披露報告中透露：“2022年12月23日，世茂方未經得我司任何同意和許可，通過偽造或盜用公章， 單方面向項目公司福建海茂時代置業有限公司發送收益分配指令，將原本應分配至福州葦渡共管賬戶的1億元資金，另行分配至世茂方控制的福州傲崛企業管理有限公司賬戶。因福州葦渡公司公章自信托計劃成立時一直處于我司與世茂共管狀態，目前我司暫不清楚世茂方盜用或偽造福州葦渡公章細節。”

        2023年4月14日，中航信托向投資者發布《征詢函》，由于信托計劃項下信托財產仍未全部變現，為此特向委托人/受益人提供如下解決方案：1、受益人可委托受托人代為轉讓全部信托受益權，如受益人擬轉讓信托受益權的，應于2023年5月5日24：00 點之前向受托人送達信托受益權轉讓委托書，受托人在收到受益人信托受益權轉讓委托書后，代受益人尋找受讓方， 轉讓價格以屆時受讓方確認的受讓價格為準;2、如受益人不委托受托人轉讓信托受益權，其所持有的信托受益權對應的信托單位將根據信托文件的約定自動延期至信托財產全部變現之日或受托人決定終止本信托計劃之日(孰早之日)。

        對此，中航信托相關負責人5月25日在回復《經濟參考報》記者時表示，多重原因導致本項目暫時無法在到期前變現正常還款，目前我司已經通過法律訴訟手段，督促世茂方盡快完成底層項目資金分配至信托計劃。為最大限度保護客戶利益，我司已結合項目實際回款預期，提供相關方案給予客戶選擇。

        但在投資者齊先生看來，“福州大東海世茂項目本身沒有問題，銷售很好，房子大概開盤半年左右就售罄。現在投資者之所有沒有拿到本金和利息，主要因為中航信托資金管理出的問題。”“是中航信托管理的問題，卻給出了兩個完全沒有誠意的方案讓投資人選擇。現在已經聯系到大部分的投資者，正準備聯名起訴中航信托，并一起聯名追究信托經理的責任。”齊先生稱，包括自己在內的大多數投資者都不同意這個解決方案。

        屢出問題

        百大集團等信托產品“踩雷”

        4月18日，百大集團董事會發布公告稱，公司近日收到中航信托《征詢函》，由于公司認購的相關信托計劃項下財產未能完成全部變現，信托計劃將延期。

        記者注意到，2021年4月16日，百大集團出資4000萬元認購了“中航信托.天啟〔2020〕552號融創青島壹號院股權投資集合資金信托計劃”，信托計劃預設存續期限為24個月，預期收益率8.50%。截至2023年4月16日，百大集團已收到受托人分配的信托本金10779655.85元，部分信托收益2288345.80元，尚余信托本金29220344.15元未收回，公司就該信托計劃已計提信用減值準備788.15萬元。

        百大集團稱，公司已及時與受托人溝通，成立專項工作小組，專人負責項目跟蹤，并向中航信托發出書面函件，積極督促受托人等相關方履行信托文件約定的義務。不過，百大集團在風險提示時坦言，鑒于此次委托理財款項的收回時間尚存在不確定性，并基于非保本理財產品的性質，故存在本息不能全部兌付的風險，其對公司本期及期后利潤的影響亦存在不確定性。

        事實上，上市公司“踩雷”中航信托產品的，絕非百大集團一家。2022年5月31日，安克創新發布公告稱，公司2021年6月通過招行長沙分行購買了“中航信托·天啟〔2019〕651號長沙中泛貸款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現該信托計劃下待回收本金及投資收益存在逾期風險。

        資料顯示，百大集團購買的上述信托計劃的底層資產為位于青島市嶗山區的房地產項目，實質交易對手為融創房地產集團有限公司;安克創新購買的相關信托計劃也投向房地產行業，其產品名稱中包含的“長沙中泛”的大股東正是知名房企陽光城。

        此外，還存在上市公司的母公司作為中航信托的融資方，拖累中航信托產品兌付的情形。公開信息顯示，“中航信托·天啟381號江西永聯貸款集合資金信托計劃”出現了逾期未兌付的情況，該產品發行于2020年底，期限為2年。彼時的路演推薦材料顯示，該產品募資規模為10億元，年化的業績比較基準≥8%。產品借款人是江西永聯，即上市公司正邦科技的第二大股東。而相關公告顯示，這一信托產品逾期的原因為：受“豬周期”影響，正邦集團有限公司(正邦科技母公司)近期因流動資金緊張，導致信托產品發生逾期未兌付情形。

        “一般而言，信托出險，機構客戶需要承擔投資風險，上市公司購買理財應加強內部風險評估和投資決策，有效應對投資風險。”北京某信托資管資深人士表示，這兩年內房地產行業發生了集中的風險暴露，導致相關信托產量出險，這也說明信托公司應分散化、多元化投資，加快推動創新轉型。

        針對存量項目中的交易對手違約事件，中航信托在2022年報中表示，報告期內公司總體信用風險基本可控，未來將積極采取多項措施化解風險，及時進行信息披露，必要時采取法律手段，最大限度保護受托人合法權益。

        營收凈利雙下滑

        中航信托艱難轉型

        4月28日，中航信托發布2022年度報告。合并利潤表顯示，當期實現營業總收入22.67億元，同比減少35%;實現凈利潤8.18億元，同比減少51.28%。資產質量方面，按信用風險五級分類，中航信托期末不良資產較期初增加2.15億元，不良率升至1.74%。而早在2021年度，中航信托實現營業收入34.88億元，同比減少7.44%;凈利潤16.79億元，同比減少15.24%。

        針對營收凈利持續雙下滑的局面，中航信托回應記者時表示，2022年是信托行業艱難轉型的關鍵一年。隨著地產行業進入深度調整，信托行業面臨流動性風險及較大的兌付壓力，全行業經營業績明顯下滑。但行業的發展同時也體現出了較強的韌性，行業發展定位在逐漸明晰。

        在業內專家看來，中航信托出問題項目，大都與房地產項目相關。之所以多個項目扎堆出現問題，有行業的共性問題，也有中航信托自身管理問題。用益信托研究院也認為，房地產信托成為“違約大戶”主要來自兩方面原因，一是目前房企營業收入和融資渠道雙雙受打擊，大面積的信用違約潮蔓延至信托領域;二是部分信托公司前期業務較大程度依賴房地產信托，存量規模太大導致潛在風險爆發。

        近年來，部分房地產企業，尤其高杠桿的民營地產紛紛爆雷。曾經受到追捧的房地產類信托產品紛紛出現問題，一批曾經重倉地產的信托公司，被拖下了水。4月17日，國資委辦公廳發布《關于做好2023年中央企業違規經營投資責任追究工作的通知》，提出央企要高度關注房地產信托等投資項目的風險。

        年報顯示，截至2022年末，中航信托受托管理的信托資產規模約為6300億元，其中投資于房地產的規模為619.11億元，較2021年的938.48億元減少319.37億元，同比壓降幅度達34.03%。

        “2023年，公司將立足信托本源，圍繞另類投資、資產管理、財富管理、服務信托四大領域，持續提升受托服務能力，重點推動轉型業務發展。同時，創新服務主責主業，開闊高質量發展的場景空間，使公司總體向重服務、輕資本、高質量模式全面轉型。”上述中航信托相關負責人表示。

《電鰻快報》